“后立法时代”传销调查

    行业期待已久的直销法体系核心条例《直销管理条例》和《禁止传销条例》9月2日终于正式出台。政府“抬高门槛，从严监管”的精神未变，许多难以跨过直销门槛的企业都纷纷转入了“地下”，这些灰色地带无疑成了未来监管的“暗礁”。
    
    在两大条例出台数日前，国家工商总局召集相关部门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会议的内容除了贯彻新条例精神，就是探讨条例出台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从而调整打击传销的措施。
    
    9月7日，国家工商总局“打传办”人士告知记者，国务院专门制定两项条例，就是为了维护直销市场稳定发展，避免直接危害人们经济利益和社会稳定的隐患。虽然官方只批准雅芳一家企业进行试点，但是暗自非正规操作的企业非常多。为此，国家和各地已经进行了大量资料搜集，所有行动部署都是内部进行的。各地的相关传销严打行动大约10月份会开始。“我们要根据两个条例，认真打击和清理传销企业。” 
    
    探秘林枫 
    
    记者对目前市场上的“灰色地带”进行了暗访，“亦正亦邪”的湖北林枫服饰公司算得上目前的灰色企业的生存典型。
    
    每个周末，是林枫固定的培训聚会，“精神领袖”董事长刘武彪也会出席。9月3日周六上午，林枫公司的大门就像客运站，几十辆标着河南、江西、安徽等省籍牌照的大客车在长长回廊一字排开。
    
    9点半，培训会终于开始了。刘武彪对台下的各色人等开始了演讲：“国家部委有关部门对林枫十分重视，林枫12月1日获得正式许可没有问题！”他的话不时被阵阵掌声打断。刘还特别交待：“目前是稳定大于一切，不要张扬，不要惹事。”
    
    在当晚的骨干培训课上，一位副总告诫道：“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团队，有人看到媒体的负面报道，要满城搜报纸把它们都买下来，悄悄埋了。”
    
    湖北孝感林枫服饰公司的注册资金为1000万元，母公司林枫伟达商贸集团注册资金为9000万元。业务涉及房地产、食品、饮料等行业。在林枫自传体“跨位之魂书”中自称服饰销售额为5亿元。
    
    林枫主要产品是服装。根据最新出台的直销条例规定，服装并不属于五大直销产品范畴。
    
    根据《禁止传销条例》对传销的界定有三条判断标准，第一是否拉人头，第二是否收取高额入门费或一定的入门费，第三是否带有金字塔式的销售结构。林枫几乎条条都符合。
    
    在孝感林枫集团的对账处，以及在河南新乡林枫的一个销售处，林枫的人员都为记者进行了入门培训，布道一般细致耐心地用钢笔、粉笔和几乎完全一样的口吻描绘了一个轻松又快速的发财渠道。
    
    进入林枫的销售网络，要先交纳1370元人民币才能够以6折的价格购买服装。而如果开专卖店可以先获得50％的铺货，但是先决条件是交8万元。然后入门者去发展两个“下级”（也称为做两个市场），然后再由这两个下级再各自做两个下级（市场），以此类推。每发展一个下级，其相关的所有上级就能从此得到14.3％的提成，终身累积。据称林枫的销售最吸引人之处：快速回款，一周一结，能迅速发展下级，当“市场”做够，就能领到20万元早早退休。实质上这种金字塔式的架构只能依靠“拉人头”发展。 
    
    碉堡战术 
    
    目前，林枫业务发展非常迅速。遍及山西、河南、安徽等许多省份。林枫集团总部在湖北孝感，但是开展的经营业务都避开了湖北省。这被称之为“碉堡战术”，先攻外，再反扑。“这实际上是很多有经验的传销公司惯常的手法，在当地交税，当地并不了解其真正操作。”一位直销界的专家告诉记者。河南新乡某业务员告知记者，他同时在河南和安徽的两个城市做网络，从开始到现在一年多，已经发展了100多下级。“如果你一个月发展一个下级，以此类推，一年就能发展1960人。”
    
    河南新乡的一位建筑工人身份的业务员告诉记者，他从今年2月份加入，现在发展了100多名下线，到现在已经领到了2万多元。新乡的人均收入300多元。一些从林枫“圆满退休”人员，至少都发展了1000多个下级。最开始从平顶山市做起来，然后在洛河市等地逐渐蔓延。目前，林枫在全国已经有500多人拿到了“金牌奖章”。如果按人头推算，仅这个人群就有38万多人。据林枫山西市场部人士介绍，目前全国除了湖北以外，几乎所有的省都有林枫的销售人员。辽宁、河北、河南、山东、四川、新疆、甘肃天水等几十个城市都设有专卖店。而林枫多在城郊结合部，二三级城市、农村中活动频繁。而这个市场中的人群还多处于中低收入水平。 
    
    回归传统还是被严打 
    
    9月6日，记者以直销从业者身份向国家工商总局“打传办”咨询，被明确告之，不要做林枫，全国各城市已经开始查处类似的传销活动。工商总局“打传办”表示，曾经责令湖北工商部门针对大量林枫服饰销售中的投诉进行调查和查处。按照直销条例规定，能够拿到牌照的企业，必须具有良好信誉，没有重大违规行为。
    
    关于林枫，孝感市工商局孝南区注册分局王局长介绍，林枫目前也正在进行调整，比如改变其单一的产品类型。而且林枫伟达服饰公司已经办理了注销。公告期为90天，截止10月17日。记者接触的林枫业务员告知记者，林枫已在筹划保健品、保健器械、美容产品等新产品的推出，不过将来就算有调整，销售模式也将以团队计酬为主。因为试点以外的“直销”企业，如果不进行相应调整，都将面临被清理出市场的结局。
    
    抱着这样想法的企业还有很多，但直销市场狭窄的轨道上，似乎还难以容下更多的中小企业。林枫是回归传统销售服装本位还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目前还没有答案。